王晓喻《尼山重光》第一章《激圣源之活水》
新闻作者:admin 新闻时间:2014-05-13 23:16:44 阅读:次
第一章 激圣源之活水
站在尼山,将镜头对准笔直无斜的沂河。此时,被挖沙运动剜得千疮百孔的河床正背对着尼山往东多罗米骨僵尸般地铺开去,直直地铺开去,一铺就是十余里。
昔日,这儿应验了“三里直河出皇上,二里直河出娘娘,十里直河是圣乡”的美丽传说;如今她又在验证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沧桑变律。
或许这些年转换了风向,或许是乾坤顺时以民,当下的圣域之乡,洙泗之滨,为有源头活水来,重新滋润了河流山川,使得尼山脚下的圣水湖波光粼粼,美不胜收,焕发出从没有过的生机活力。
五年前,牟钟鉴、王殿卿、丁冠之三位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国难连绵时期的儒学老者,期至晚年,适逢盛世,于是乎来到尼山振臂一挥,共协忘年之力,引领一帮帮海内外文人儒客,就是来这儿甘舍老命,创业维艰,风生水起,用他们的全副身心与满腔心血,迸发出一湾湾清泉,洒洒喷涌而来的。
1、王殿卿站在当年老夫子望川处突发豪语:“如倒退十年,我要重新崛起这座尼山书院”
光阴似箭如白马过隙,呼啸就是两千五百多年。
2006年的阳春三月,鲁中南的山水草木似乎也枯萎了两千年,才在人们急切的盼望之中渐渐抖掉了身上藓苔般尘封的故土,慢慢睁开了千年醒一回的懵懵懂懂的老眼。
这天,尼山上现出了一位身材魁梧、谦谦长者、悠悠学风的老先生的身影,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跨进了古柏森横、寂静空灵的紧闭的山门。看到这里到处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老先生喟然叹之。在一块刻着“大明尼山书院”石碑前,他默默杵立良久,只是下意识瞅了瞅那个破败的四合院落,就无可奈何地郁郁而去。
他叫王殿卿,乃当今中华美德教育专家。先看看他名片上的头衔:北京东方道德研究所名誉所长,国际儒学联合会普及委员会副主任……
或许是大半辈子的道德教育与儒学推广,对老夫子有特殊感情的缘故吧,刚刚在邹城参加完中华母亲节研讨会后,就急三火四地专程过来拜竭尼山孔庙,朝圣般地顶礼膜拜,就差点一步一匍匐了。
其实,他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尼山所在的泗水县有一位忘年之交的好朋友,时任泗水县教育局长的陈洪夫。他俩是两年前在北京举办的县市教育局长德育培训班上,被王老先生的学识和情怀所打动,陈洪夫与他一见如故地,两人一拍即合就粘到了一起。共同的情怀,共同的志向,虽然相距千里,虽然年龄悬殊,俩人很快成了莫逆之交,热恋般地热线加热跑。用王殿卿调侃的话说,他在泗水县的情结,一是孔老夫子,二就是这“陈小夫子”了。
说起陈洪夫,在泗水县可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他曾经干过两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又到县里干过三个部门的一把手。每到一地,威信鹊起,政绩凸显。百姓是杆秤,七邻八乡的老百姓这样评价他:陈洪夫不能说”前无古人,”也差不多”后无来者”了。一位曾在济宁市政府工作过的领导,似乎亦异曲同工地说:“如果泗水县只有两位贤人的话,一个是当年孔子的学生子路,另一位就是陈洪夫了”。
他,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说话带笑,操一口泗水味的普通话,浑身丝丝发发都辐射着仁爱慈善,使人怎么也难以与“坐着吉普车,穿着黄大衣,张口就是一街痞”的乡镇书记联在一起。
在陈洪夫的陪同下,王殿卿一步步拾级而上,如同翻开一页页泛黄的史书,走进金戈铁马,战车简策的春秋时代。在刀光剑影的杀伐征战中,在颠沛流离的黄尘古道旁,在幽深静谧的林泉鬼谷里,依稀还能望见手持竹简,峨冠博带的先贤,令他感叹良多。望着斑驳陆离、藓苔满地的书院和太庙,一派的冷清空寂,一样的萧杀无情。耳旁响起五四运动砸烂孔家店和文革批林批孔的狂啸,眼前又现出如今浮躁而功利的教育乱象,向往起老夫子最早创办的私塾书院,一阵悲哀,几多伤怀,让他唏嘘不已。
最后,王殿卿来到孔子当年的望川亭,如今映入眼帘的并没有不舍昼夜的滔滔河水,只有一野干瘪瘪的河床直挺挺躺着。他却仿佛看见了奔腾不息的这条历史长河,更看到了可怜的古老夫子,叹他生前流离于动荡不安的诸候列国之间,死后犹要奔波于天堂与地狱之间,正是冰火两重天,欲中庸而不可得,致忠恕而不达。那个就是在西方会士眼是中也是极为聪明,极是伶俐的夫子,又何尝能想到今日?
“如果倒退十年,我定要重新崛起这座尼山书院!”大半天没说话的王殿卿突然高声放语,竟然孩子般振臂跳跃。
香港和内地两帮随行的人们都傻了,大多怅然不知所措。中午吃饭时问起此事,他只是心猿意马地:“哈哈哈……哈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而已,不必在意。”他那拖着长腔的独特而又爽朗的笑声是如此释怀。有人似懂非懂,有人似清醒似糊涂。只有陈洪夫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眼神里透出点头之后还是点头的切切默契。他已猜透王老意在通过它,把孔子诞生地这份文化资源重新激活,滥觞于、接续于儒家文化唯一一股珍惜的清泉。
2、北京国谊宾馆20颗鲜红的手印
确实,王殿卿并非心血来潮。
不仅是陈洪夫,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是他持之以恒的追求与梦想。
当年王殿卿六岁上学时,正处在抗日战争的硝烟之中,学校里高高挑着膏药旗,大人小孩统统不让讲汉语,全是“庫伊依其哇”的东洋鬼话。一年半后,爷爷死活将他从学校里拖了出来,送进了叔叔的私塾学堂。在这里,他每天敬奉着“至圣先师”的牌位,儒家的传统启蒙教育如丝丝泉涌灌入了他那幼小纯洁的心灵。
90年代初,一个历史性的的机遇落到了他的头上。1992年末,为落实邓小平南巡重要讲话精神,国家决计开展对亚洲四小龙的两个文明协调发展的课题进行考察研究,刚刚从首都师范学院调到北京青年政治学院担任常务副院长和北京市德育研究会秘书长的王殿卿牵头参与了这一千载难逢的重要任务。在新加坡、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我们的台湾、香港他惊奇地看到,在这几个不同的国度和地区分别都以不同的形式,都在做着一件与我们有极大反差的又是令中国人最为尴尬的事情,那就是将中国的传统儒学列为中小学校的规定动作和必修科目,形成社会广泛认可的道德伦理规范。这使刚刚改革开放的大陆之客异常吃惊,当然无疑深深地刺激了王殿卿的心扉。
在香港新亚书院,在台湾孔孟学会,在马来西亚孔学研究会,在韩国孔子学会以及一百多家书院和数百家乡校或者叫忠孝礼教育馆的缩影里,身处异国他乡的王殿卿找到了多年梦寐以求的精神家园,似乎也隐约看到了中国教育的瞳憬。
回来后,王殿卿就在北京市领导的支持下,策划成立起了北京东方道德研究所,紧接着就与香港新亚书院合作,连续12年举办"中华美德教育行动师资培训班,每年从全国一千多个教育验学校当中选择50位校长或教师,免费到香港中文大学培训。1999年他组织八位文科博士分别编写了“八德”《大众道德》丛书。他是那样乐此不彼的奔走呼号,执着不移的年复一年。
就在当时“文同根,书同文,行同伦”的汉城期间,巧遇韩国举行隆重的全国性祭孔活动。他作为孔子家乡唯一的代表,经过一番事先训练,身着礼服,相隔60年之后又一次亲手持起了“至圣先师”的灵牌。令他难以接受的竟然是在隔海相望的他乡,不能不让王殿卿委实酸楚不已。
2007年6月10日,坐落在车公庄大街上的北京国谊宾馆,昔日辉煌的国务院一招今天又迎着初夏的朝阳,似乎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国际儒学联合会举办的“儒学普及工作座谈会”散会后的当天晚上,王殿卿邀请出席会议的骆承烈、陈洪夫、周桂钿、郭沂、于建福等二十多位学者,特地留下转移到迎宾楼第四会议室召开建设尼山圣源书院发起会。王殿卿详细叙述了他的初步想法,经过一番远比白天会议更为热烈踊跃的讨论,很快形成一致的意见。随后,二十颗鲜红的手印就一一盖在了具有历史意义的见证纸上。
大家怀着激动而又瞳憬的心情纷纷离去,王殿卿最后离开,他走到宾馆总台,掏出票夹,自费缴纳了1200元的会议室费。
3、孕育在香港新亚书院的曙光
一个月后的南国香港,随着纬度和热度的急剧提升,这儿已经是夏日炎炎了。坐落在九龙湾畔的新亚书院,云遮雾绕,似乎氤氲着一派神秘的气氛。王殿卿已经是这儿的老朋友了,这些年来过多少趟,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然而这次不同的是,他破例把陈洪夫带来了。
说起新亚书院,确实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的地方。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由著名大师钱穆、唐君毅、张丕介等在极其艰难的困境下,竟然靠的是一种武训行乞办学的精神,一步一趔趄地继承绝学,沟通中西文化,力求挽救中国文化的危机。
中国书院源于盛唐、毁于晚清,宋代岳麓书院等四大书院标志书院教育的发展高度,明清时期仍然达到繁荣和辉煌。可惜到了上世纪初的1901年,清政府仓促改制,将在中华文明史上延续了1300多年的书院,全部改为新式学堂。从此,中国教育进入全盘引进欧美教育的新纪元。
王殿卿和新亚书院教授刘国强先生不约而同的感叹道:中国书院教育已消失百年,欧美教育在中国也时兴了百年,强势文化对中国文化已冲击百年,中华文化亦断裂百年。
“哈哈……哈哈……哈……”在香江之畔又响起了王殿卿那特有的爽朗的笑声。
虽然做过几年教育局长,眼前这一幕,却是令陈洪夫措手不及,把他的视野从一个县域拉向海外,自当下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悠悠历史时空。
对着新亚书院对面那波光飞影的海湾,王殿卿像拧开了水龙头一样,洋洋洒洒又胸有成竹的叙说了他对建设尼山圣源书院的大致构想和基本思路。陈洪夫心有灵犀一点通,很快即默契地领略了他的精髓。起草了“关于创建尼山圣源书院的初步构想”,就书院立意、选址、建院规划、体制与运行机制和四个方面,进行了阐述和论证。
五年后,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刘国强教授感慨万分地说,尼山圣源书院是在新亚书院坐胎孕育在大陆降生的一个幸运儿,从骨子里承传着新亚书院的艰难曲折的基因和顽强不屈的抗争精神。
回来后不到一个月,就在泗水县圣源大酒店召开尼山圣源书院创设论证会,初步形成论证报告。会上,正式拉起了以专家教授与当地政府相结合的书院筹建班子。
4、“山长”出山——第二位老者呼之欲出
古人习惯称书院的主持人为“山长”。谁来出任尼山圣源书院的“山长”?王殿卿与诸发起者们颇费了一番心思。一是这个院长必须是国内外学术上的权威;二是这个院长必须是有孔孟之乡山东的背景。著名的儒学家钱逊推荐了大家都可接受和认可的三个人。第一位为著名的儒学专家、山东大学儒学研究中心主任庞朴教授;第二位为中央民族大学的教授、刚刚给中央政治局讲过课、在学术界具有很大影响的牟钟鉴教授;第三位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思想史专家、儒学传人、山东大学的丁冠之教授。
熟料出师不利,方案上居第一位的庞朴先生因年龄过大和身体原因,一出门即遭到否决,无奈被排除在外。于是乎,他们迅速将眼光投射到牟钟鉴身上。
2007年9月1日,或许是一场大雨刚刚掠过的缘故,一下将京都上空聚集的PA2.5扫除遗尽,出现了北京少见的能见度优良的日子。王殿卿与中国社科院研究员郭沂满载着尼山圣源书院筹建委员会的殷殷期望,怀着忐忑不安的渴望心情,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位于民大西门宿舍区里牟钟鉴的家门。
在不足十平方米的书房里,显得满身疲惫的牟钟鉴接待了这两位前来光顾“茅庐”的“刘备和关张”。
他高高的个头足有一米八以上,细瘦的身躯上挂着一张消瘦的脸庞,谦和的面容上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一副褐色镜框的眼镜里泛出智慧的光芒。书房里林林总总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差不多就要将他高大的身子埋没进去。
王殿卿与牟钟鉴已是多年相识。论年龄,王殿卿比他大三岁。但一口一个牟先生、牟老师地说明了来意。揣揣之情溢于言表,悠悠之心达于心田。尽管如此,牟钟鉴还是委婉而清晰地的表达了他谢绝的意思。
是的,当时他正主持中国当代重大民族宗教问题研究大型课题,号称“985”工程,共有十个专题共一百多个学者参与,他是总策划总指挥,已经超负荷运转。还有就是他那羸弱多病的身体,业已感到难以为继了。于是乎,他十分无奈地向王殿卿两位摊开了双手,似乎欲下逐客令。
牟钟鉴是我国哲学史和宗教学史领域卓有建树的著名中国哲学史家和宗教学史家之一,他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跋涉了近半个世纪,是当代中国宗教学的开拓者和探索者,在学界久享盛名,多年来一直活跃在研究领域的学术前沿。
王殿卿和郭沂求贤若渴,用尽他俩在来的路上商定的几套应对方案,使尽了浑身解数,最后还是用“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为己任,不亦重乎”的儒家思想特翘动了这位申明大义的儒学先生的要害处,用以“仁”制“仁”的理念触动了这位仁学大师的软肋。勉强答应先挂名院长,具体工作视情况再说。
牟钟鉴的父亲是当时山东烟台民间的儒者,父亲"仁者爱人"的思想较早在牟钟鉴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根。当年他考取了北京大学哲学系研究生以后,作为中国哲学史教研室主任的冯友兰先生是他总的指导教师,他的研究生论文又是由任继愈先生具体指导的。这些大师的教诲和熏陶,是牟钟鉴教授后来治学的坚实基础。
千呼万唤始出来,书院“山长”到底出山了。半个月之后,牟钟鉴高大的身影和带有胶东口音的睿智之音就出现在山东泗水县圣源酒店的三楼会议室里,以候任院长身份参加第一次尼山圣源书院筹建工作座谈会上。透过眼镜片,王殿卿隐隐约约看到牟钟鉴带有血丝的双眼比先前更加堪重,心中油然生发一种愧对之情。
果然不负众望,他一出山,即以海纳百川的胸怀,高屋建瓴地在大家酝酿的基础上提出了“民办公助、书院所有、独立运作、世代传承”的十六字办院方针,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认可。
这时,书院已经文化部门批准、民政部门登记注册,呱呱坠地了。
5、地方父母官的“父母情怀”
在泗水县东部泉林镇,这儿就是泗河源头,因其名泉荟萃,泉多如林而名扬天下。据清光绪《泗水县志》载:泉群有名泉七十二,大泉数十,小泉多如牛毛。清康熙、乾隆皇帝十次驻跸泉林,留下不朽诗章。连未曾到访过的宋代理学家朱熹也留下了“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千古传诵。
八年前,一位非等闲之辈来泗水县走马上任担任县委书记。一上任就果断地将这儿形象地定位为“中国泉乡·圣源泗水”,经过几年的执着打造,这张县域文化名片已经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了。
他,就是时任泗水县县委书记田志峰。当尼山圣源书院的筹建报告呈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时,这位中学教师出身的县太爷,既是激动又颇费了一番犹豫踌躇。激动地是,这么多有识之士前来创办书院,开掘老夫子的神圣文化宝藏,功在千秋。踌躇的是泗水县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贫困县,一年的地方财政收入不足三亿元,光是人头费尚不足以解决,哪儿再有钱去做这社会文化事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做官不知责任重。
想不到的是,田志峰的态度很快就有根本性的转变。知情人都知道,就是这帮老先生的无私无畏的精神在一步步往深里打动他,这些大儒们的言之戳戳的道义由衷感染了他。
他与时任县长王宝海、副县长刘多次沟通商量,交流统一思想。
“这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烧香磕头也求不来的高人啊,是送上门来的大智慧。”
“我们不仅擦亮圣源之乡这张名片外表,更要锻造她的文化内涵实质”。
“圣源之乡应当是文化的顶峰、道德的高地。”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窗户纸不戳不破,话不说不明。田志峰手握拳头使劲砸向办公桌:“就是砸锅卖铁,勒紧裤带也要尽快把这个书院起来!”话是这样说,拿钱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事,使得田志峰他们颇费踌躇。
就在这关键时刻的一封专门写给济宁市委书记孙守刚的信发挥了扭转局面的关键作用:
“筑巢引凤”,已为当今各地攫升经济社会事业之前瞻性共识。可在贵地泗水,“凤”已翔至,且来者不是一般之“凤,”均是鼎鼎有名的硕儒大哲;不是几个,而是数以百计的学者群体。现在的问题是只有“凤”没有“巢”,要想将这些“凤”永久留住,如期形成“有凤来仪”之盛世景象,必将大大促进孔孟圣地文化复兴与经济鹏程,实为万民福祉。”
……
日理万机的孙守刚立马掂出了这封信的分量,随即批示让市委一名副书记靠上抓落实。很快,就在济南签署了一份由济宁市投资两千万元于两年内建成尼山圣源书院的协议书。这位副书记一直抓着没松过手,抓进度、抓质量,直到建成、建好为止。
就是这一封“四两拨千斤”的信,一下拨动了两千万。
在泗水县委常委会上,田志峰引导就这个议题进行了深入梳理。不愧是孔子出生的老家,大家骨子里到底还流淌着老祖宗的鲜血,传承者圣人基因那朴素的底色,很快统一了县委县政府的思想,形成了一个叮当响的具有含金量的决定:同意专家学者各项建院主张;破例无偿划拨土地一百亩;先期拨款一百万元做启动经费;成立三到五人的工作班子由陈洪夫负责;县委书记县长牵头,为书院做好各项协调服务工作;有关方面抓紧落实书院规划设计等前期工作。
田志峰还专门召集建设规划部门及有关专业技术人员研究,亲自部署书院的规划设计工作,适时提出明确的要求。他亲自到现场指挥调度,在工地上一线上研讨问题,解决问题。
那年4月7日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省委宣传部常务部长徐向红率省文物局领导来现场与济宁市和泗水县的领导现场办公,当即解决问题。徐向红明确提出要彰显尼山论坛的书院气派,在他与各领导的鼎力协调下,省市县三级就加快书院硬件配套建设进度迅速达成一致,建设力度空前加大。
就在尼山圣源书院建成后,田志峰在政府换届中升任济宁市副市长,离开了泗水县。事后见到这帮老先生,无比高兴的述说这样一件事:一次,偶尔碰到他年少时一小学老师,这位老师拉着他的手这样评价,‘小田,你干了八年多的泗水县委书记,我看,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将尼山圣源书院搞起来了,这才是荫及子孙的大事,功德无量啊’!”
2009年4月田志峰先是调到兖州任市委书记,6月份书院举行奠基仪式时,书院没有忘记为书院创建做出巨大贡献的田志峰,特别邀请他来出席,可他确实因为工作忙和其它原因,谢绝了邀请。奠基仪式这天,王殿卿与丁冠之两位老人带上写好的邀请函,坐上车亲自去兖州当面邀请。田志峰得知后感动万分,撇下所有的工作,含着两眼热泪跑到高速公路口迎接王老和丁老。见面后还是被二老不由分说拖到了奠基仪式的现场。
6、院之冠,第三位老者横空出世
2007年10月26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当时既不是筹委会的院长、副院长,也不是当地的官员,却主人公似的率领有关人员在陈洪夫的陪同下开始了书院的现场勘查选址工作。
他虽然年过花甲,却身材结实彪悍,典型山东大汉的形象,说话坚定有力,落地有声,一对睿智的大眼炯炯有神。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这就是鼎鼎大名的三位院长候选人之一的丁冠之教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德不孤,必有邻”,感恩老夫子在天显灵,阴阳差错地将能撑天拄地的大才派遣到了这儿。
王殿卿和陈洪夫他们内心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王殿卿与丁冠之已是多年的老朋友、老默契了。
其实,与丁冠之更有渊源的当数牟钟鉴。
1960年,天资聪颖的丁冠之从山东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从事中国哲学史研究。牟钟鉴1966年来到哲学所后,一起经历了十年文革,一起下放到河南息县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一起遭受莫须有的清查5·16运动的迫害,后又一起返回北京学部7号楼。为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丁冠之1982年调到山东大学工作后,俩人还一直保持着非凡的情谊。40来的风雨同舟、心心相印,相互情同手足,知根知底。没想到天地是这样的狭小,35年后他们又在尼山走在了一起。
丁冠之一来到书院,立马就充当起了一种灵魂式的人物角色。
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选址的事逼在眉睫时,他把著名周易专家、山东省周易研究会会长张晓雨先生和山东大学教授颜炳罡先生请到了尼山脚下。
深秋的咧咧黄叶,满地遍野的杂草丛生,还有那农户散种的地瓜,一垅垅,一片片,忽有忽无,忽高忽低。丁冠之已是75岁的高龄,与大家一起在陈洪夫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四处追寻。连续看了三处,远看还行,可近前一瞅,张会长总感到有缺陷。丁冠之听后决断地说:再找!一定要找到一块最理想的基址,这可是千古事业啊。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一伙人仍在继续寻找。当张晓雨站在一个高坡上望南一望,发现有一条东西向的水渠,在它的前面有一块平坦而又高翘的地块,经近前现场勘查,大家不约而同都感觉好极了。这儿离夫子洞不足千米,地势平坦开阔,背靠五凤山,面朝颜母山和圣水湖,西隔河与尼山相望,东南西三面绿树掩映,确实有个绝妙的风水宝地。丁冠之不仅没有疲惫之意,反而高兴地竟然像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
当书院规划设计方案分别在泗水、济南、上海等地考察论证了五轮,规划设计单位换了三个。丁冠之斩钉截铁地说:“‘道边立筑,三年不成。’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以我之见,差不离即行,再拖就拖黄了。”恰在此时,新的设计单位终于拿出既古香古色,粉墙黛瓦,又呈现代流线型的比较如意的方案。就这样,书院的规划设计方案总算是敲定了。
在进入书院建设阶段,因为这是个费神费力耗材的阶段,既是个漫长的过程,又将是一个困难重重的环节。在此关键时刻,丁冠之又说出了关键的话:以我之见,要边建设边办院,先从为当地办儒学培训班开始,班办好了,既能大大推进建院进度,消化建院阻力,又会赢得社会效益。这一番番“以我之见”的话,句句到肉,针针见血,也说到了当地党委政府的心坎上,一拍即合,得到了上上下下的极大拥护。
由于双重压力,牟钟鉴的身体越来越憔悴,体重急剧下降,出发已经非常困难。原计划在山东举行的书院建设商讨会改在北京召开,来自全国各地代表聚集到了牟钟鉴所在的中央民族学院。就在这次会上,经牟钟鉴院长提议,大家一致同意,改聘书院顾问丁冠之为执行院长。
散会后牟钟鉴微微拍了拍丁冠之的肩膀,深情的说:“老伙计,你看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山东那边还拜托老兄顶起这副沉甸甸的担子。”
“我就是庙里做撞钟的和尚,有您和王先生‘主持’,有大家,放心吧”。丁冠之回答得干脆爽朗。
2009年1月9日11时,张晓雨、陈洪夫和泗水县建设局的领导,在测定的书院四址各砸进了一根粗粗的木橛,标志着书院规划建设的前期基本完成。张晓雨这位周易大师,前前后后,无偿为书院的选址和规划设计跑了十八趟之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2008年10月8日,临时在泗水圣源度假村举行的尼山圣源书院成立庆典上, 书院名誉院长、美国哈佛大学杜维明教授讲话在讲话时豪情满怀,诗意大发,锵锵朗诵了朱熹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彩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